碎片的終焉

即便那是試探也好、是嘲諷和羞辱也罷。

說實話，栗芽一點也不在乎。

那麼，那時的自己為什麼會不自覺地露出笑呢？

「如何？喜歡妳的新禮物嗎？」

望著黑髮男人將拆封的禮物盒推到自己的面前，在睡夢中被人粗魯的揪著洋裝肩帶拖下樓，原本還有些迷迷糊糊的女孩猛然睜大雙眸，死命地瞪著躺在盒裡的“禮物”，小巧臉蛋瞬間刷白了好幾階。

金橙眼眸裡猛地浮現了一張張令人作嘔的醜惡嘴臉，一雙手冷不防地將她給壓倒在地，刺耳的笑聲迴盪在腦袋裡，吵雜的讓人想要放聲尖叫。那些人高聲尖笑著，嘲諷著她們的悲哀、她們的未來、她們無力扭轉的命運，將她們眷養在破舊的房間裡，一輩子都無法得到別人唾手可得的自由和幸福。

「……我收到消息，聽說克里斯先生最近打算辦個晚宴。」對於是否要制止艾利克對自己說敬語這件事，讓栗芽猶豫了好一會後才緩緩開口，雖說旅團成員們早晚都會知道她的名字，但短時間之內，栗芽果然還是不想讓自己的名字曝光。

『是的，小姐。』聞言，因女孩這回破天荒主動詢問有關克里斯先生的事情，而感到有些驚訝的艾利克猛地停下敲打鍵盤的舉動，全神貫注的傾聽電話另一端的回覆，『這次也一樣，將邀請函寄送到家族裡頭了，只不過家主似乎還沒有給予回覆……』

「啊、那個……因為叔父大人最近有些忙碌，所以這次由我來回覆就行。」頂著若干視線，栗芽默默地縮起肩膀，將靠在圓桌旁的身軀縮得更小一些，「短期內我暫時不會回到家族裡，所以能將邀請函送到老地方嗎？」

垂著腦袋，柔順白髮披散在嬌小的雙肩之上，幾縷髮絲垂落在泛著烏紫瘀青的臉頰和唇邊，抿著唇，白髮女孩不發一語的坐在床旁，安靜地像一尊人偶般，一動也不動的。

鮮少露出任何情緒的蒼白小臉沒有表情，一雙美眸底下泛著淡淡地黑眼圈，靜靜地望著蹲在自己身前的派克諾妲手裡的物品。

框啷一聲，伴隨著什麼東西被鎖上的聲音，有些生鏽的沉重腳鐐拷上了孩子的右腳腳踝。

「……妳可以幫我們？就憑妳？」帶著三分趣味七分鄙夷的口吻如此說道，庫洛洛對於女孩在這般狼狽不堪的狀況之下所脫口而出的話啼笑皆非，「妳知道欺騙我們的下場嗎？竟敢這樣大言不慚？」

望著渾身是傷的女孩，庫洛洛原本還想著若是女孩肯乖乖地將首飾交出來的話，也不是不能原諒她這次企圖逃跑的舉動，然而可惜的是，那孩子直到最後都不願意乖乖配合。

既然如此……嘛、雖然他對於女孩身上所散發出類似“氣”的能力仍感到些許的興趣，但旅團內不需要既不聽話又毫無用處的東西。

「妳藏著什麼呢？」

將首飾緊緊地壓在胸前，女孩的表情難得出現了一絲波動、那是一種名為害怕與慌張的情緒。

打趣地挑挑眉，庫洛洛向女孩伸出手，語氣高傲地不可一世，「交出來。」

　　  人的慾望永無止盡。

有些人希望自己在萬人之上、擁有無盡金銀財寶，一輩子奢侈享受生活和所有美食，永保自己的青春，無限地去嫉妒他人所擁有的人事物，認為搶奪可以使自己擁有一切。

人的慾望是永無止盡的，像是七宗罪，過於沉迷於其中的人最終將被吞噬殆盡。

栗芽不懂自己為何被壓在地上，箝制在頸間的手臂越壓越緊，根本還來不及仔細去思考，眼前早已是一片模糊。

金橙眼瞳逐漸向上吊去，窒息而死是栗芽非常討厭的死法之一，如果要讓她死、不如直接給她一刀還來得乾淨俐落，至少不會痛苦太久，但窒息而死至少也要五分鐘以上的時間，明明是非常短暫的時間，栗芽卻覺得度日如年。

「飛坦，鬆手。」直到庫洛洛的制止聲響起之前，栗芽幾乎整個人被壓制在地上，漆黑的背影壟罩在嬌小的身軀上。

「還有……換上另外一套衣服後再下來吧。」抬眼往女孩身上一掃，紫髮女人在留下這句話後輕輕關上門，徒留栗芽一人坐在床鋪上，百思不得其解，為什麼團長先生只是想看看自己，她就必須換一套衣服呢？

難不成衣服上沾了什麼嗎？

低頭看了看身上的碎花洋裝，雖說衣服上一如往常的潔白，但頸間的墜飾在領口處若隱若現，隨時都可能自領口中滑出，見狀，栗芽果斷的換上另一件一直被自己放在衣櫃深處、不願拿出來穿的高領洋裝。

「團長訂下的日期到了，今天我就要殺了這小鬼。」冷冽的聲音在寂靜的空間中響起，伴隨著唰的一聲，矮小的男人手中已拿著一把黑傘，金眸看著擋在自己身前的兩個女人。

「過了今晚六點才算滿三天吧，飛坦。」環著手俯視著成員，瑪奇不滿的抗議著，這小鬼身上的傷口可是花了她至少三小時的時間才縫合完畢，在那之後女孩發燒的斷斷續續，好不容易今天已經完全退燒了，只要在等幾個小時就會醒來，她和派克諾妲的辛苦就不會白費，憑什麼讓飛坦來攪局！

「不是我要袒護她，但時間又還沒到，你為什麼這麼著急？」

「妳還沒洗好？」帶著菸酒嗓的模糊聲音從浴室門外傳來，栗芽聽見門外的女人這麼說著，「我把衣服放在床上，穿好直接下樓。」

猛地睜開眼，一抹金橙流光在雙眸底下流轉。她什麼時候睡著了？

意識到冷水仍然不斷地打在她的身上，從依靠著浴缸邊緣的姿勢爬起身，栗芽伸手壓了浴缸旁不知道是洗髮乳還是沐浴乳的瓶子，胡亂的往身上亂抹一通。

Chapter.03

她看見將自己賣到這裡來的男人倒臥在地上，男人的頸子被人扭了三百六十度，幾乎整整轉了一圈，頸部的肌膚都因此而撕裂了開來，鮮血流下，與他人的血混合在一起。

鋪著暗紅色地毯的地面覆上了更加艷紅的色彩，刺眼的令人感到不適。

    樓梯口傳來了腳步聲。

    彷佛感覺到了什麼，整個空間此起彼落的傳來了哭泣聲。

    被布條矇上雙眼的女孩──田栗芽，只是安安靜靜地站在寒天的身旁，但嬌小的身軀卻有些焦躁地動來動去，小手不知何時攀上寒天的手掌。

    霍克市。

    霍克市是友客鑫市鄰近的一個小城市，佔地約莫友客鑫市的1/4，是個比起友客鑫還要小上許多的城市，但對其他城市來說，霍克市也可以說是數一數二的大城市。

    然而，由於鄰近為由黑幫所掌控的友客鑫市，因此霍克市的運作方式也和友客鑫市相同，但又有那麼一點不一樣的地方。

    鐵鏽和腐臭的味道瀰漫在空氣中，混雜著濕氣形成了一股難以言喻的味道。

    想當然爾，那必定不會是個讓人感到舒服的氣味，尤其腐臭的味道幾乎壓過其他難聞的氣味時，只要嗅覺正常的人都不會願意在這空間內多待一秒。

    這是外來者們正大光明的從大門口踏進屋內時的第一感想，接著作嘔聲此起彼落，讓帶頭率先踏進屋內的男人不禁咋舌，真是一群沒用的傢伙，不過就是個腐臭味罷了，幾個大男人居然吐成這副德性。